從同學身上學到的事 ---陳香君

從同學身上學到的事   陳香君

    雖然這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，但我來是要把來不及說的話對我親如姐妹、情同手足的大花，一次說清楚。

    大花，你知道嗎？三月十五日那天晚上，我接到王媽媽打來的電話，聽到你自盡的消息，感覺晴天霹靂，眼淚止不住地汨汨流下。我真的不敢相信，年前還開心與我們聚餐的你，竟然會選擇這樣的方式，跟我們告別。你怎麼忍心？王媽媽的背影，姐妹們的淚水，你在另外一個世界如何看待？

    上次聚餐時，我跟你抱怨論文寫作的麻煩，還有跟指導教授之間溝通不良的問題。你不但以過來人之姿毫無保留將自己的小撇步傾囊相授，還幫我擬定戰略去跟教授互動，不僅讓我跟老師的關係改善許多，我的論文進度也見起色。我還來不及跟你道謝，還未能抽空打電話跟你分享我喜悅的心情，卻先接到你尋短見的噩耗。你不是答應要當我的論文地下指導教授，我都還沒畢業，你怎麼可以不守信？

    告別式那天，我們一群姐妹在會場碰頭，每個人無不哭紅了眼，提到你，盡是埋怨與不捨。以前最疼你的林老師也來了，她氣你氣到不行，氣你不聽話、不受教。

    「每個人都是生命的過客。」林老師說你最後一次去找她時，這麼告訴她。三月初，你曾提及父母感情不和的問題，我們一群姐妹都只能安慰你，要你別太擔心，要陪著王媽媽走過這一段難熬的日子。你無奈地苦笑，問我們：「家人只是『過客』嗎？如果是，是不是就順其自然地讓關係結束，不要強求？」當時，我們都沒能答話；如今，你還是用這種丟難題的方式讓我們無言。

    我承認，每個人都是過客，夫妻是，母女是，朋友當然也是。你怨王爸爸對王媽媽和你們姊弟不負責任，但是你呢？身為人家女兒的你，讓父母為你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。這樣的過客，是你認同的嗎？這是你所謂「順其自然」地結束過客關係嗎？

    行文至此，我還是怨你。大花，你拋下我們，就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嗎？不過，我還是要感謝你。因為你的衝動和看不開，反而讓我更明白「過客」的意義，更懂珍惜週遭的情誼，和積極面對身邊的人、事和物。

    大花，即使我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，但我希望生命結束後，我們共有的曾經，能夠成為回憶，伴你和我到另一個世界，讓我們不白走這一遭，好嗎？

2020-03-12